五、小魚
這個案子從一開始就宣告失敗,我不禁思考著,為甚麼這個地方和我住的城市有這麼大的不同?為什麼這裡的人和我在城市裡遇到的人都不一樣?
他們雖然沒有高樓大廈,但是他們有遼闊的天空與大海;他們雖然不富有,但是他們樂天、知足、愛護自己的家園,用一種很簡單的方式過日子。
在吹著微微海風的夏夜裡,我和小魚在觀音菩薩像前乘涼,能夠一邊看著海,一邊淋著月光和小魚說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皎潔的月光照在菩薩身上,就像一座雄偉的燈塔,不斷發送一個訊息給海上的船隻:這是家的方向。
「小魚,妳站那麼高,不怕掉到海裡嗎?」小魚站在一塊最高的石頭上,把雙臂張開,就像鐵達尼號的女主角一樣,乘著風。
「我是美人魚轉世的,當然不怕呀,就算掉到海裡,也只是回家而已。」
「說不定還能見到我爸爸媽媽。」
海風把小魚的馬尾吹的左右搖擺,洋溢一股青春的節奏感,我的心跳也隨著她的馬尾晃呀晃…。
馬尾髮型給人一種簡潔、明朗與爽快的感覺,小魚之所以喜歡紮馬尾,應該也跟她喜歡簡單的生活有關係吧!
「我明天要回去了。」
「怎麼這麼快?」
「我來這裡的工作已經結束了,雖然結果跟我預期的不同,但是我這幾天看到了很多,想了很多,也學到了很多。」
「這裡的人告訴了我一種不同於大城市另外的生活方式,我心裡面已經有了決定,要回去跟我的主管報告。」
我想起了一件事,對著小魚說:
「小魚,妳想聽故事嗎?」
「好呀!我最喜歡聽故事了!」她從石頭上跳下來,坐在我的左側,這樣比較可以聽的清楚我說話。
「我以前在學校唸書的時候,畫了一幅作品,內容是一個漁夫和一條小魚的故事,得了獎。」
「這幅畫裡的故事是這樣子的,一位漁夫捕到了一條很漂亮的小魚,捨不得把牠賣掉,就把小魚養在魚簍裡。小魚越長越大,也越來越漂亮,但是魚簍的空間太小了,為了讓小魚好好成長,漁夫雖然不捨,但他為了小魚好,不得不把牠放回大海,這幅畫就是在描述這依依不捨的心情。」
「有點悲傷的場景。」小魚說:「但是我很想看看這幅畫。」
我接著說:「其實,我以前也認識一個叫做小魚的女孩。」
「真的嗎?」
「這個女孩很喜歡我的畫,於是都叫我漁夫,我也叫她小魚。我們曾經很要好,但是最後她離開我了。」
「為甚麼?」
「那她現在呢?」
「我不知道。」我搖搖頭說:
「但是換個角度想,我們都在成長,也許我這個魚簍已經不夠大,阻礙了她的成長,為了她好,也該讓她去追尋自己的大海了。」
我看著眼前的海浪,說:
「也許她現在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過的很幸福。」
「她雖然離開了,但還是在我心裡住了很久很久。」
「可是,就像我們第一天見面時妳告訴我的,心裡面東西太多,人也不會快樂。」
「所以,我應該把心清空了,才能容納更多東西。」
「你不會想把她追回來嗎?」
「我沒想過。」
「畫裡面的漁夫雖然流著眼淚,但他知道這樣對小魚來說才是最好的,我也是相同的心情。」
我轉過頭來,看著小魚說:「而且,我現在…。」
我把說話的速度放慢,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遇、到、了、另、外、一、位、小、魚、呀!」
小魚看著我,愣了一下,臉越來越紅,卻給了我一個比蜂蜜還甜的笑容。
我不是王子,我只是個平凡的漁夫,我的魚簍雖然不大,但只要妳願意,我會一直幫妳擋風遮雨…。
- Nov 12 Fri 2010 22:03
紮著馬尾的美人魚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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