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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蛋的個性是標準的慢郎中,剛好跟我這種急驚風相反。

雖然水煮蛋極力否認隔間裡面的人不是他,但是當大家叫他「阿蛋」的時候,他也沒反對,我想他應該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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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有個女生,長的很像唱「我願意」的王靖雯,也就是後來的王菲。




不只長的像,連個性都很像,每次在電視上看主持人訪問王菲時她那種呆呆傻傻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我就會覺得:「這根本就是我們班上的同學嘛…。」


久而久之,大家都叫她「小王菲」



其實小王菲五官算是標緻,不說話的時候人看起來也可愛可愛的,但是只要她一開口,你就會覺得很怪,她顛覆傳統的邏輯也常常讓人哭笑不得。


女生一樣要住校,但比男生好一點的是四個人一間,聽班上女同學抱怨過,小王菲常常沒課的時候,或是下午翹課回寢室,就一個人把自己埋在衣櫥裡面,燈也不開,只留下兩條腿在衣櫥外晃呀晃的,好幾次都讓下課回來的室友嚇了個半死。


室友們生氣的問她:「妳躲在衣櫥裡面做甚麼?」
她天真的回答:「沒有呀,我在裡面看書,這樣比較能專心…。」


在漆黑的衣櫥裡面看書…?
難道女生宿舍的衣櫥可以通到那尼亞王國嘛…?






小王菲很會游泳,尤其是看她游仰式的時候,手跟腳幾乎都不用動就會自己浮在水面上,那一派輕鬆的樣子,根本就可以拿本小說再放杯飲料在旁邊當作曬日光浴了。

曾經在大專盃游泳比賽拿過銀牌的強者我同學就曾經跟我說過:

「W,你就是籃球打太多,整個身體的肌肉就跟鐵塊一樣。」
「如果你身體的浮力有小王菲一半好的話,你就不會一下水就跟鐵達尼號一樣沉到水底了。」

一直到現在,我已經很少打籃球了,還是沒比鐵達尼號好多少,所以我很確定強者我同學在給我裝校偉。


不過有一次要下水之前,小王菲拿了個便當就去問強者我同學:
「同學,我們游泳運動完,肚子一定會餓嘛…。」


強者同學回答:
「對呀,每次游泳完就好餓。」
「可是運動完後吃太飽又很容易變胖。」



小王菲一派天真的說:「對呀對呀,所以我想跟你討論一下關於吃便當的事情…。」



「喔?怎麼了?」



小王菲說:「你想想看,如果我們在游泳前就吃便當,那游泳完是不是就不會餓了?」



強者同學想了一下,說:
「運動完還是會餓的吧?」
「而且運動前吃飯,有可能會消化不良…。」



小王菲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著手上的便當說:
「對喔,會消化不良…。」
「那如果這樣勒?游泳前吃半個便當,游泳之後再吃半個便當,是不是會比較好?」



強者同學眉頭皺了一下,說:「這樣還是沒甚麼差別吧…?」



小王菲不死心,又繼續問:「那如果游泳之前吃四分之一個便當,游泳完之後再吃另外四分之三,是不是又更好了…?」


強者我同學的理智線終於被弄斷了,說了一句「我還有事。」就跳下水了,聽他說之後小王菲不斷調整游泳前後吃便當的比例,希望能夠找出一個最佳的數值,分母已經到了41% VS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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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面就說過,其實小王菲的外型還算蠻可愛的,只是怪了一點(嚴格說起來應該不只一點),但還是很多其他科系的男生會寫情書給她。

「阿蛋阿蛋,你快看那邊!」

「看甚麼啦…?」


我指著另外一邊的座位說:「你看,那不是我們班上的怪妹嗎?」


某天下午,我在學生餐廳裡跟水煮蛋閒嗑牙,正準備等一下要去籃球場廝殺一下,卻看到小王菲跟某個不認識的男生面對面坐著。


「她們在幹麻呀?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卻不說話,好像在相親喔?」


阿蛋好像想起了甚麼,說:「我好像聽到班上女生在傳一個八卦,說有一個電機系的男生寫情書給小王菲,想跟她做朋友,約好了今天要在餐廳見面。」


「喔?」


我跟水煮蛋偷偷在旁邊聽了十分鐘,兩個人卻沒講到十句話,講話口氣也很嚴肅,她們這樣根本不像在約會,反而有點像在參加葬禮。


「阿蛋,走了啦!我們先去打球好了,兩個悶葫蘆都不講話,再聽下去也沒甚麼意思。」

「是呀,有夠無聊…。」


我和水煮蛋打完幾場三對三鬥牛,前後大概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又回到學生餐廳的福利社,買了兩瓶寶礦力水得,一邊走一邊喝,小王菲和電機系男孩還是坐在原來的座位。


當我走過她們旁邊的時候,小王菲突然說了一句:「那你覺得以後我們結婚要生幾個小孩?」


我和水煮蛋當場把寶礦力噴了出來,你們到底是在一起了沒呀?!就算已經在一起了,現在談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她們最後並沒有交往,聽說是男生被嚇到了,從此再也不敢和她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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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有個教授,負責教網路通訊原理,姓胡。
因為他臉上總是帶著笑,那種笑,卻讓你感覺不是發自內心,笑到讓你心寒。


所以大家都稱呼胡教授為「笑面虎」,應該是從「笑面胡」的發音轉變而來的,因為他很嚴格,給的分數也很低,稍微有同學犯錯,作業沒寫好或是回答不出抽問的問題,他就會從笑臉轉變為黑臉,上課嚴聲厲色罵個一個小時也是常有的事情。




(笑面虎..XD)

某一天下午,笑面虎依然帶著笑,和顏悅色的對班上同學說:「各位同學,我前幾天算了一下大家的成績,如果我照這樣送出去,全班大概有一半以上要來陪我過暑假。」要當人就當人,笑咪咪的說著這種事情,真的令人毛骨悚然…。

「但是,我甚麼都硬,就是心腸很軟,所以我要給大家一個加分的機會。」
我聽到在講台下方有人偷偷說了一聲「屁!」,我不知道笑面虎有沒有聽見,但我看見他的青筋抽動了好幾下。


「我接下來的問題,如果回答的好,學期總平均加一分!」
學期總平均加一分在那個時候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以笑面虎這麼嚴格的評分,很多人的成績都在五十八、五十九之間徘徊,可能就差這一分才不會被退學。


雖然大家對於這突來的好消息感到興奮,但隨即又想到,答案必須要讓笑面虎滿意才行,一回答的不好,笑臉馬上就會消失,轉變為阿修羅。


「那我要講題目摟!大家仔細聽好。」
「現在政府每次到假日或是連續假日的時候,為了紓解車流,都會在高速公路實行匝道管制,在交流道的入口設置紅綠燈以控制使用車數,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換個角度想,網路線就像是高速公路一樣,寬度是固定的,如果同時有太多資料要進來,當然就會造成網路塞車。所以我要大家想想,除了類似匝道管制之外,還有哪些方法可以解決網路塞車的問題?」


笑面虎一邊從公事包裡把他紀錄成績的本子拿出來,那是一本大家稱為「閻王生死簿」的冊子,在上面你永遠會看到紅色的分數比藍色的多。


這個問題說難不難,說簡單不簡單,只怕是回答了笑面虎不喜歡的答案,分數沒加到反而被倒扣,所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當第一個舉手發言的人。


就連全校第一名的小珍都選擇靜觀其變,平常她最喜歡在課堂上發言了,今天卻一反常態的安靜,反正她的成績很漂亮,也不差這一分。

所以整個教室一片沉默,笑面虎站在講台上,手拿判官筆,笑咪咪的看著大家,而台下…。


一片死寂。




「老師…。」
就在這個時候,大家看到一隻白白淨淨的手,舉在半空中。

「老師,我要回答。」小王菲舉高了手呼喊老師,台下頓時議論紛紛。

「阿蛋,你看,是怪妹耶!」我偷偷對著阿蛋說:「她也太天了吧,難道不知道笑面虎是怎麼樣的脾氣嗎?還第一個舉手!」

阿蛋搖搖頭說:「我只能希望她一路好走了…。」

笑面虎看到有人舉手,開心的說:

「喔?有位女同學自告奮勇,我們來聽聽她的答案。」

「來,同學妳說,妳有甚麼好方法來解決網路塞車的問題?」



小王菲站起來,笑的很開心的說:「老師,要解決網路塞車,很簡單呀!」




「用、通、樂就好了呀…!」
「用、通、樂就好…!」
「用、通、樂…!」
「用…!」







小王菲的答案,廻蕩在盛夏的午後,整間教室更加寧靜,只剩下蟬鳴鳥叫聲,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的見。


隨即而來的,是哄堂大笑。



「哈哈,幹!怪妹真的是怪,這是甚麼鳥答案!」
「就係共呀!她死定了她!」
「超好笑的啊,還用通樂勒,當作在洗廁所喔…!」


大家都等著看笑話,笑面虎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我又偷偷跟阿蛋講:「她怎麼這樣回答啦,慘了慘了,她一定完蛋了啦…!」

阿蛋點點頭,說:「嗯嗯,可以準備幫她報名暑修了…。」


大家足足笑了有三分鐘,笑面虎的表情越來越難看,舉起手來示意大家安靜,不帶感情的說:「同學,妳…妳剛剛說甚麼…?」


「我說…。」小王菲好像沒有感受到自己未來處境會很危險,依然天真的說:「就用、通、樂呀!」還把「通樂」兩個字加重了語氣。


笑面虎低聲覆誦:「用「通樂」…嗎?」


隨即,一張嚴肅的臉轉變成大笑臉,這是我看過他最真誠的笑,接著說:

「這個答案真好!」


變臉的是我、阿蛋以及台下所有的同學,大家本來都準備要看好戲了,現在全都張大了嘴,搞不清楚現在是甚麼情形。


「各位同學不要笑,其實她講的很有道理。」
「大家想一想,如果以後有人能夠發明一種軟體,就像通樂一樣,在網路堵住的時候把資料全部清掉,是不是就不會塞車了?」


笑面虎第一次笑的這麼開心,說:「真有創意的答案,加兩分。」


全班的下巴都驚訝的快要掉下來,沒想到怪妹的回答竟然讓老師這麼欣賞,但也是因為有她自告奮勇,身先士卒,後來大家紛紛舉手提出自己的看法。

「老師,我覺得可以用一種機制,讓資料小的先送,資料大的慢慢送,其他人等的時間就不會這麼久。」

「老師,我的看法是,網路塞車的時候,乾脆就禁止大型資料的傳送,以免速度更慢!」

「老師,我覺得可以改善資料壓縮技術,讓每個封包的資料量都變小,就可以解決塞車了…!」

「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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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的路上,我對著旁邊的阿蛋說:
「阿蛋,我覺得有點慚愧。」
「今天小王菲幫我上了一課。」


阿蛋附和的說:
「我也是。」
「原本我以為她死定了,準備看笑話了說…。」


我點點頭:
「她平常怪雖怪,但是沒想到她提出的回答這麼好。」
「我第一次看到笑面虎露出這麼讚嘆的眼神。」


「這件事告訴我,以後不管怎麼樣,都不可以看輕別人,不然最後吃虧的會是自己。」


阿蛋接著說:「嗯,我有同感,以後我們要互相提醒對方。」


我們慚愧的時間並沒有太久,因為在我們一邊講話一邊走回宿舍的同時,發現男生宿舍兩旁的小門,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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