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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一回事…?」
子明環顧四週,全都是陌生的景色,完全好像是另外一個時空。
「我現在到底在哪裡…?」
在他還沒搞清楚這些問題的答案之前,就又被吸出鏡子之外,回到原本那個渾沌不明的空間。
接著,兩面鏡子竟然慢慢、慢慢的融合在一起,變成一片超大的鏡子。
這次,子明沒有觸碰到鏡子,而是這面鏡子,快速的迎面朝他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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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近郊,曲江湖畔。
三個書生趕上了最後一班渡船,小小的渡船上擠滿了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恐懼與不安,大家都拿著所有家當,船身吃水已經比平常深了三吋之多,相當危險。
但在現在這種動盪的時刻,烽火連綿,盜賊四起,大家都離鄉背井想逃往京城長安,在戰火中尋得一塊棲身之地。
船夫緩緩的搖動船槳,輕舟就像是水面上的落葉一樣,緩緩漂離岸邊,藍衣書生望著陸地,一邊吟唱著:
飲馬度秋水,水寒風似刀。平沙日未沒,黯黯見臨洮。
昔日長城戰,咸言意氣高。黃塵足今古,白骨亂蓬蒿。
這首塞下曲,是由當代名家王昌齡所作,道出了反戰的無奈,也讓船上很多人聽了,不禁淚流滿面。
「嗯?」
藍衣書生看到岸邊有一位姑娘,不停的揮著手,像是錯過了渡船,正在呼喊著船夫快回頭。
「好美的姑娘…。」
藍衣書生被姑娘的芙蓉玉顏給吸引住,不禁看到出神,心想:
「這位姑娘看起來是錯過了船班,反正才剛出發不久,再回頭去接她,相信不會耽誤太多的時間…。」
「船東,請您…。」
藍衣書生本想叫住船夫,但轉念一想:
「這艘船已經坐滿了人,無法再容納其他乘客,就算回航,姑娘也不見得能夠上船…。」於是又將到嘴邊的話語收回。
「但這位姑娘拿著牡丹布包,手上戴著翡翠玉鐲,又是如此清麗可人,現今時局如此紛亂,如果搭不上這艘船而改走陸路,可能會有危險…。」
在唐代,牡丹是最尊貴的花朵,能擁有牡丹花紋的物品,其價值必然不斐,幾個念頭在心中來來回回,猶疑不定的時候,渡船早已順風加速而行。
漸漸的,陸地消失在水平面上,藍衣書生嘆了一口氣:
「唉…!」
「明兄,為何事而嘆息?」綠衣與灰衣書生並沒有看見那位姑娘,所以疑問道。
姑娘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江水煙波之中,藍衣書生只是搖搖頭,看著船後的水花,說著:
「罷了…罷了…就當作是…無緣吧…!」
曲江就像是沒有盡頭一樣,扁舟就像是水面上的落葉一樣,在江上載浮載沉。
「終於到了…。」
經過了幾天的航行,終於到了長安城郊的碼頭,三個書生下船之後,連忙向搖船的老丈打聽方向。
「船家,請問要往長安,該走哪條路?」
船夫往東指著官道,說:
「這條路走上五個時辰,就可以到長安。」
船夫又接著說:
「三位請小心,聽說不久之前才有一批盜賊經過,如果遇上就麻煩了。」
藍衣青年打了個揖,說:「多謝老丈。」
三個人於是朝著船夫所指的方向前進,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赫然看見官道旁躺著一具女屍!
女屍全身赤裸,披頭散髮,身上都是傷口,還滴著血水,一臉驚恐,兩腿之間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死狀甚為悽慘…。
綠衣書生首先靠近一看,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可憐呀…可憐,這麼美的姑娘,竟然被蹂躪成這樣子…。」就離開了。
藍衣書生隨後觀視,大吃一驚,因為女屍就是幾天前在江岸邊,拿著牡丹布包,戴著翡翠玉環趕不上船班的那位姑娘…。
「看來,她是遇到了盜賊…。」
「這班沒人性的土匪,劫了財,劫了色,竟然連命也不留…。」
她所帶的布包與玉環都早已不見,藍衣書生相當自責,心想:
「如果…如果那個時候…我請船夫回頭接她…應該…應該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但是再怎麼自責,也換不回一條花樣年華的生命,藍衣書生脫下長衣,蓋在女屍身上,就退到一旁,難過的不能自己。
只有灰衣書生,默默的用手,一點一點的在地上挖洞,將女屍小心翼翼的掩埋。天氣炎熱,屍體已經發臭腐爛,還長了很多蛆,爬滿了灰衣書生雙手;路過的行人也不斷的向這邊觀看,但灰衣書生不以為意,用木板做了一個簡單的墓碑,雙手合十為她祝禱了幾句,三個人又繼續的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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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啊…!」
「赫!」
「子明先生,您醒了嗎?」
子明又回到原本那間充滿中國風的房間,彷彿大夢初醒,剛剛所看到的景物,好像從來也沒發生過一樣。
「這…。」
「這是怎麼回事…?」
子明激動的抓著小言的衣領,說: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為甚麼我會看到這些景象!!」
「子明先生,請您冷靜一下,我解釋給您聽。」小言為子明倒了一杯茶,又接著說:
「根據國外某項醫學研究顯示,人在死的那一瞬間,體重會減輕0.3~0.5公克。」
「嗯?」
「如果以中國人的角度來說,這些減輕的重量,就可以稱之為…『靈魂』。」
「而『概視感』這個名詞,是指人類在現實環境中突然感到自己「曾於某處親歷某過畫面或者經歷一些事情」的感覺。人們有時候會對陌生的環境突然浮現出「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些跟我剛剛看到的,有甚麼關係?」
「但是本公司的研究發現,當靈魂離開肉體的時候,會把原本存在大腦的記憶也帶走一部分,通常是最讓人刻苦銘心的那部份,而這些記憶,可稱之為『靈識』,靈識會回歸大地,以蛋白質的型態隱藏在大自然之中,當有下一個生命體誕生時,吸收到這些蛋白質,就有可能將之前的記憶延續到下一個肉體。」
「以中國人的說法來描述,就是所謂的…。」
「前世。」
子明聽了小言的話,訝異的說:「所以…我剛剛看到的…?」
小言點點頭,說:「沒錯,藍衣書生就是你,綠衣書生和灰衣書生分別是仲和正平,而那位受害的女子,就是玉環的前世…。」
「仲先生只是看了看她的屍體,嘆了口氣,所以他和玉環今生有緣無份;您給了她一件衣服,讓她免於曝屍在外,所以她把此生最青春的十年都給了您;但是正平不顧世俗眼光,將她的遺體埋葬,才是她最終要報答一生一世的人…。」
「…。」子明聽到小言說的話,一言不發。
小言拍了拍子明的肩膀,說:
「緣分這種東西是環環相扣的,可能一個念頭,就會將兩個人的命運徹底扭轉。」
「如果當時您呼喚船家回頭,就會開啟你和玉環七世夫妻的緣分…。」
小言拿出了一張光碟片,說:「子明先生,這張CD送給你,有空的時候放來聽聽,也許它會指引你一些人生的方向。」
這張CD外包裝沒有任何文字或圖形,只用一個簡單的不織布包起來。
要離開之前,子明看著那幅大字畫,疑問的說:
「小言,我從剛剛進來就很好奇,為甚麼這間房間要掛『四維』兩個字?」
「難道貴公司要不斷提醒員工禮義廉恥的重要性嗎?」
小言笑了笑,說:
「其實這也沒甚麼意思,只是這是我的名字罷了…。」
「子明兄,再見了,有緣,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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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車,開上高速公路,子明就順手把那張CD丟進音響裡,按下Play鍵。
「鈴…。」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
「喂?」
手機那頭傳來仲焦急的聲音:
「子明,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開車,怎麼了嗎?」
「玉環…玉環心臟病發作了…!!現在正在XX醫院急救…!你快點過來吧!」
「甚麼?!」
子明將油門踩到底,心急如焚,往醫院的方向前進,這時音響裡面傳出小言的聲音。
「子明先生,相信現在的你,已經明白你與玉環之間的緣分。」
子明一邊聽,一邊想了某些事情。
「但是,有一些您沒看到的部分,我在這邊要向您補充說明。」
「言…四…維…。」子明想起了那幅畫。
「四維…。」
「羅?」
「言羅…?」
「閻羅?!」
「因為您的一念,才害的玉環死於非命,您前世欠了玉環一條命,今生還是得要還呀…。」
「機…!」
子明的車子因為車速過快煞車不及而打滑,轉了幾個圈後,「碰」的一聲,撞上了路旁的安全護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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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陽光普照。
廣大的草地,綠油油的一片,一個小男孩在草地上快樂的奔跑著。
小男孩跑累了,就坐了下來,好奇的問媽媽說:「馬麻,妳的眼睛為甚麼在下雨?」
一位少婦站在一座墓碑旁,撫著她的胸口,淚水滴在少婦脖子上的青玉墜上。
她對著小男孩說:
「因為…因為馬麻想起了一個人…。」
「他把他的心給了我,所以…他永遠住在…馬麻的心裡面…。」
「喔…?」小男孩似懂非懂,歪著頭思考。
少婦牽著小男孩的手,說:
「我們走吧…!」
小男孩開心的牽著媽媽的手,又蹦又跳,他才剛開始上學,認不得幾個字,但是當小男孩看到墓碑上的名字時,愣了一下,鬆開了媽媽的手。
因為他感覺這個名字,他好熟悉…。
「小明,怎麼了嗎?」
「沒有…。」
小男孩搖搖頭,又牽起少婦的手,說:
「沒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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