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皓一歲之後,快速的學會走路,已經可以走得很穩了,以RPG的世界觀來說,移動力和敏捷度各+50,照道理說我要為他的成長感到開心,但我卻忽略了他攻擊力相對的+100,攻擊範圍也擴大一圈,還學會新技能,導致所有觸手可及的東西都逃不過他的魔爪。
比如說抓他媽媽的眼鏡(鏡框不知道歪幾次了…),
扯他姊姊的頭髮(姊姊髮量已經很少了還這樣…),
拉張小虎的鬍鬚(這隻從上個月開始就腳麻不會走了…)
總而言之,實在是太皮了…。
戰鬥力太強,除了傷人七分之外,傷己也三分,在他還無法充分駕馭自己的能力之前,碰撞在所難免,再加上他的頭又很大,我們家能撞的地方他幾乎都撞過了,還常把自己的帥臉撞的黑青,無時無刻都得盯著他,實在很累。
比較有趣的是,當宇皓撞到東西時,他還搞不清楚狀況,會自己想一想,然後再撞一次,確認一下做這件事情會痛(我開始懷疑我有沒有生腦袋給你…?)。
但他還這麼小,跟他講道理看起來似懂非懂,修理他也感覺不痛不癢,闖完禍還會給你來個迷死人的笑容,你能怎麼辦?
(好萌喔…)
至於姊姊,跟弟弟彷彿進入了黃金交叉點,變得很愛生氣,只要對她講話的內容提到一個「不」字,她就會「哼!」一聲,然後自己一個人躲到角落生悶氣,一邊碎碎唸說:
「我最討厭把鼻了!」
到後來甚至更嚴重,例如她做了某件事,我只有說了「ㄟ~」一個字,琁就開始掉眼淚,但我根本沒有想罵她的意思。
面對這對爆走姊弟,不要說我們年輕人,我想對阿公阿嬤負擔應該更大,所以我決定要讓羽琁快點去上幼兒園,早點經歷社會化的過程,說不定能夠懂事一點,老人家在琁去上課的這段時間,只需要照顧弟弟,相對來說較為輕鬆。
(熱愛畫圖,髮型又很像的姊妹花,聽說小金魚畫的是西瓜…。)
上次已經看過一些幼兒園,都沒有能讓我驚豔的,於是我和Mag又請了半天假,再去看更多的幼兒園。
附近比較Local的幼兒園,園長都是65歲以上的老阿嬤,走路步伐蹣跚,教室和遊戲器材都已經斑駁、老舊,雖然感覺得出來是有很濃重的人情味,但做生意不能光靠人情味,硬體也是很重要的一環,我當然希望除了師資之外,琁還能夠在安全無虞、設備完善、器材新穎的教室上課。
「我是國小老師退休,在教學方面已經有30~40年的經驗,這間幼稚園也開了20年了,交給我們一定沒錯,地是我們自己的,地主為了回饋鄉親,所以收費絕對合理…。」
「我們為小朋友設計了很多課程,這是數學,這是英文,這是刺激大腦發展,這是XXXXX…。」
看園長拿出一本又一本的教材,我開始想睡覺了,腦袋不禁開始思考,這麼多的課業,琁會喜歡嗎?
而且園長,妳年紀比我阿嬤還大了耶…。
(裝甚麼可愛…。)
又看了兩三間,都差不多狀況,還剩最後一間離我們家最遠,最不可能考慮的幼兒園,我抱著姑且問看看的心情,還是把車開了過去,沒想到我一眼就決定要讓琁念這間。
這間性質較類似台北那種現代化的幼兒園,走的是美式風格,不論是硬體、軟體都相當新穎,例如可以透過網路觀看小朋友上學的情形,或是教室本身有定時自動化紫外線殺菌系統,老師們的年紀都很年輕,小朋友活動的地方以及停車場也都很遼闊,讓我感覺很舒服。重點重點重重點是收費也不貴,每個月平均下來不到10K,六月份算是試讀,前一周不收費,Mag公司還是特約廠商可以再打折,CP值真是超高呀!
到了要送琁上學的那天,我又特地請了半天假,準備好單眼相機要記錄這歷史性的一刻,從今天開始,未來她有至少20年的時間脫離不了「學校」這種組織,我想她應該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直抱著我們說不願意離開爸媽,會說想回家,會賴在地上打滾…。
結果一切都是我想太多。
當天到了學校之後,老師為她別上識別證,然後帶著我們進教室,她就平靜地的跟著老師走進去,自己乖乖的在座位上做好,不哭不鬧,彷彿在做一件本來就很平常的事情,反倒是我一臉錯愕,我事前的沙盤演練根本沒預料到是這樣的情況。
沒有鼻涕,沒有眼淚,雖然我感覺得出來她很ㄍㄧㄣ,好像在忍耐著什麼,但不到五分鐘,老師就說全部交給他們,我們可以離開了。
看著她自己走進教室的背影,我突然覺得她好獨立、好堅強,我好像可以放心了。
小的沒哭,反倒老的卻哭了,回程的車上,Mag眼眶泛紅開始掉眼淚。
「我說媽媽呀!小朋友沒哭,阿妳是跟人家哭個屁呀~~~。」
「啊我就捨不得嘛~。」
第一天的好光景,就好像藥丸外面包覆著的糖衣,先讓你感覺甜味,接下來才是真正苦的地方,「捨不得」三個字,成為羽琁學習最大的障礙。
(冏臉姊弟…)
由於是新生,老師照三餐打電話給我,報告琁上課的情況,我們也會針對小朋友的狀況加以討論,然後互相配合。
琁在學校最大的問題,就是不吃飯,說起來也是我的錯,我們太寵她,養成她超級挑食的個性,導致學校準備的點心跟正餐,像是紅豆湯、花椰菜、紅蘿蔔…等等,她沒吃過也不願意吃,不吃飯的後果就造成上課精神不好,直喊著想睡覺。
雖然我比較鐵血一點,認為不吃就給餓肚子,肚子餓了自然就吃,但老師的建議是目前還在適應期,為了不要讓她一整天都沒進食,也不要對這個環境產生懼怕,可以先帶一些她喜歡吃的東西,
好吧!我妥協了,阿嬤迫不及待就在她的書包裡面放了包她愛吃的肉鬆,結果這幾天她就真的只給我吃白飯+肉鬆而已。
往後的日子,開始出現回家就很黏人,要求大人一直抱著她,不然就是開始講「爸媽不要我了,只帶弟弟回家…。」(我哪有?!)這種話,再加上原本作息不正常,要上課了她還在睡,被我用冷水毛巾硬挖起來,心情不爽就開始哭鬧,直喊著「我不要去上學…。」
這還不打緊,阿嬤就是因為「捨不得」三個字,對於琁年紀還這麼小就送去上幼稚園很排斥,金孫一撒嬌,阿嬤就惜命命,怕孫子不吃飯,早餐時間還跑到教室餵她吃!
「媽!妳要不要乾脆去幼稚園打工算了!就是要訓練她獨立,妳讓她自己吃啦!」
「小孩送到之後,人就可以閃了,交給老師處理就好。」
我知道一開始當然會有適應期,琁本身又是一位內向、害羞又敏感的小孩,但家人的方向要一致,琁之所以公主病這麼嚴重,就是知道老爸生氣時,還有阿公阿嬤當救星,挑食的習慣讓她最近容易莫名其妙就生病發燒,她X的她連藥都耍脾氣不吃,阿嬤也覺得沒發燒就不餵了,燒燒退退看了好幾次,醫生就直接唸說:
「你們家長根本就是藐視醫療專業!藥開了就要吃,為甚麼自己就決定停藥?」
每次要餵她吃藥,她就給我耍脾氣,平常的小任性我都還可以接受,這個跟自己身體有關係的事情還在胡鬧,我忍不住拿了衣架就往她屁股還大腿上甩。
我知道藥很難吃,尤其是藥水配藥粉,雖然已經加了果糖和蜂蜜,靠近鼻子時還是整個苦味竄上來,但不吃只會更嚴重而已。最後藥是吃了,但我看著她腳上一條一條紅色的痕跡,其實我心裡也不好受。
反正我不能妥協,病好了之後,學校還是要繼續去,我就跟阿嬤說,當初我要當兵的時候,中華民國政府也不會因為我不想就可以讓我不要去,受教育跟服兵役都是國民應盡的義務,不管早上學晚上學,這一關還是要過。
(冏臉阿迪…。)
雖然感覺我把教育的責任都丟給老師,但我覺得需要借助第三方的力量,讓琁早點改正驕縱的脾氣,第一天上課回來,有發一份問卷要我填,上面問了一些問題例如說:
對孩子在學校與同學互動的期望?
對孩子未來的期許?
我在第一題填了「早點交到朋友」,第二題填了「言之過早」,讓琁學著跟人互動,從別的孩子那裏學到一些可以獨立自主的事情,例如吃飯、上廁所…等,是我送她去上學的目的,不是真的要學甚麼英文、數學,即使她每天都給我去唱歌、跳舞、交朋友,我也覺得錢花得很開心。
這禮拜一開始上學,禮拜五生病請一天假,又到了周休二日,下禮拜一開始勢必又是大戰一場,讓我們看下去…。
(鼻涕小鬼…)
我的一位女性朋友,在去年七夕左右生了一對雙胞胎姊妹,雙胞胎聽起來好像是件稀鬆平常的事情,我們常在電影或電視劇裡面看到,但實際情形卻是從懷孕開始就會發生很多狀況,畢竟兩個小孩一起在媽媽肚子裡面成長,不論是空間或是營養,都和一個小朋友時有差別,其實懷雙胞胎是極具危險性的。
她懷胎九月的過程就已經比一般的媽媽辛苦了,小朋友出生之後,狀況又更多,因為營養分配不均的關係,兩個女孩都得留在林口長庚醫院的加護病房觀察,媽媽在新竹工作,住在龍潭,常常得三地跑,真的很累。
滿月的時候,我送了她們一條毯子和尿布,希望她們可以早點出院回家。
之後一忙,我也就一段時間沒和我那位女性朋友聯絡,但前幾天她問我近況的時候,我也問候一下兩個小女生最近如何?
我那位女性朋友跟我說,姊姊已經在半年前化為小天使了。
「蝦?」
「這麼大的事情,妳怎麼沒說?」
「啊!不好意思,我沒有在玩FB,所以沒Follow到,抱歉…。」
她說有一段時間,姊姊情況好轉,護士說可以轉到一般病房了,要我朋友帶自己的棉被和枕頭來,她特地選了獅子圖樣的枕頭和我送的那條毯子,也是獅子圖案的,希望姊姊能夠和獅子一樣強壯,但才過沒幾天,姊姊就走了。
「我家人說姊姊用過的東西,再留著不好,那條毯子還有姊姊其他的東西,我都已經捐出去了,你別介意。」
我不介意,是叔叔不好,叔叔送的東西沒給妳帶來力量,叔叔很抱歉。
自己也已經當兩次爸爸了,只要自己的小朋友有一點不舒服、小感冒,我們就會很緊張,但當我還在為我的小朋友不吃飯、太驕縱、愛生氣煩惱的同時,有的小朋友連基本的生命維持都沒辦法,現在琁和皓可能聽不懂這些,但就這方面來說,他們很幸運,應該要好好珍惜。
「她們姊妹從一出生狀況就不好,所以我很少PO她們的照片在FB上,一直到最近妹妹狀況好點,我才在FB上貼了兩張妹妹的照片。」
「結果有朋友推文說,姊妹倆長得好像喔,幾乎一模一樣,我才在底下留言說,姊姊成為小天使了…。」
看到這樣的話,其實很讓人感傷,宇皓和琁只要一點小破皮,我們就很心疼,我這位朋友才剛為人母,就要承受失去愛女的悲痛。
我心裡暗自為還來不及長大的姊姊祈禱,雖然叔叔還沒看過妳,妳就成為了折翼的小天使,但我知道妳在天上,一定會好好看著媽媽和妹妹,保佑她們平安、順利,也希望妳很快的,就能夠再次來到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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